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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食(1 / 2)

入夜已深,外头却月光明亮。月光透过楞楞窗格洒进地上,四下寂静无人。

从被关进来的那一刻,绣棠就发现了,自己的脚镣根本没有锁紧。但她没有声张,而是乖乖任看管嬷嬷们摆布。

前头看管嬷嬷在外面守得严,但因雪夜寒凉非常,绣棠听两个嬷嬷相约去邻屋喝酒暖身子。过了好一会儿,绣棠听见没动静了,就挣开脚镣溜了出去。

数月前她因风寒反复,前往内医馆开方取药。当时一位小医女便给她开了含有细辛的方子。后来药没吃上,风寒就好了,药也一直留在了柜子里。直至几日前被她想了起来,将里头的细辛取出来研磨成细粉给了纤云。

本以为此事借由纤云的手去做,怎么都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就算纤云将自己供出来,她只需矢口否认,她们也拿不出证据。

可没想到偏败在了这医女身上,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内医馆的方册凡是超过三个月的都收进仓库了,她先前与内医馆看守仓库的女史交好,知道要想打开库房查方,须得经过太医院太医允许。今夜事发时天色已晚,这也给了她补救的机会,她必须赶在明日皇上太后审问前,从方册上抹去自己的名字。否则今夜过后,看管只会愈发严,就再无机会了。

绣棠轻手轻脚关上柴房的门,溜走前往邻屋看了一眼,发现几个嬷嬷喝得酩酊大醉,呼噜声震天。于是放心,悄悄往内医馆走。

这条路她常走,所以十分熟悉。雪夜明亮,所有人皆休息了,绣棠一路上根本没遇着人,很快就到了内医馆的墙根边上。

这堵墙的墙角处有一个狗洞,被杂草挡住了,她也是经这里看库房的女史提醒,才发现的。

夜已三更,此时是人最困的时候。绣棠远远望去,只见库房里隐隐漏出昏暗的烛光。

绣棠捏手捏脚进去,几乎没发出一点点声响,在远离风口的位置,绣棠见看守仓库的女史已经睡着了。

药方帐册都收在里间,按照日期顺序标注排列整齐。像她们这种女史的用方帐册都是和贵人宫妃们分开的,绣棠虽不怎么识字,但一二三四和自己的名字是认得的,于是并不怎么费力就翻到了记录自己的那一页。

她悄声将自己那一页撕下,藏进衣袖里。

“押住她!”

忽听有人大喝一声,先前那两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嬷嬷,不知从哪冲了出来。紧接着鱼贯而入了一队人。绣棠仔细看,江晚、羿秋,跟在段掌膳和流香身后,医女林锦也在。刚刚还在房内打瞌睡的女史醒了,转身走来,绣棠竟发现她是彩月。

“这是?......”绣棠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傻愣在原地。

流香和彩月搬来一张旧木椅给段缃坐,段缃却没坐下,气急了道:“真是你!你有几个脑袋,敢谋害皇后娘娘!”

绣棠霎时慌了神,连忙道:“奴婢,奴婢哪有这个胆子,奴婢是冤枉的!”

“现下已经人赃并获了你还有何话说?”彩月块头大,扯开绣棠胸口的衣裳,把那一页写有领药记录的证据给夺了过来,骂道:“你这蠢货,要不是江晚发现得早,皇后娘娘要是真出了事,我们几个连带着服侍皇后的所有女史全都得人头落地!你这人好歹毒的心肠!”

“不是我做的!明明是江晚!!或者是羿秋,她们两个都有嫌疑!”绣棠知道自己此时不可攀咬纤云,因为如果咬出了她,保不定就会牵出自己。于是她一口咬定,将所有事都推到江晚和羿秋身上。

可话音刚落,她才反应过来,问:“你是说,皇后娘娘没有出事?”

“是啊,江晚先禀明了段掌膳,给皇后娘娘送的花馍是她用新的面粉重新做的。”流香解释道。

“我为何要这么干?这么干除了能让我人头落地之外,于我而言有何好处?”江晚知道绣棠有些小聪明,先前便预料到她不可能会供出纤云来,于是大胆向段掌膳告发了绣棠。

“一切都是为了引蛇出洞设的局罢了,”江晚接着说:“内医馆这半年开出含有细辛的药方实则有三,你若是不出现在此处,倒是不一定能治的了你的罪。我们和医女林锦串好说法,故意说,只开出过一次这个方子,就是为了看你如何反应。你的脚镣没有锁牢,一路都畅行无阻,难道没感觉不对劲吗?”

“你!”绣棠嘴唇发白,的确是她疏忽了,若是皇后娘娘有事,就该是姜尚食亲自过问才是,“奴婢,奴婢只是听林医女这么说,被吓怕了才做出这种事!段掌膳,您万不可听江晚一面之辞!”绣棠仍在为自己辩解。

“一面之辞?”段缃冷斥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刚才去搜了没有?”

此时流香捧着一个小纸皮包进来,不知怎么绣棠在看到那个东西以后,就宛如泄气的皮球。

小纸皮包被展开,里头露出一些还未被煎煮过的药材。流香呈到林锦面前,林锦如实道:“除细辛外,其余的药材皆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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