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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晗脚收回去,无声叹了口气,转身,对着朝她跑过来的女人无奈地笑了笑:

“茑茑。”

她才伸手,踩着坡跟鞋飞奔下来的女人便扑到怀里,冲击力在二人间撞出一记闷响,百合花应声而落,坠入草丛。

“终于舍得露面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怀中人暴发出夹着哭声的大喊。舒晗只好抬起没被抓住的右手,拍了拍她的头顶,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说:“我挺好的。倒是你,一见面就这么凶。”

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情绪一上来就爱哭。舒晗僵硬的手掌从她的头顶拍到肩背,啜泣声却一直不停。

茑茑女士姓韩,是舒晗、蒋慕在警院时一位老师的女儿。这位老师对两位得意门生十分关爱,在得知舒晗的身世后更是亲重有加,时常请她和蒋慕到家里吃饭。

两人和韩茑茑就是这样熟悉起来的。不过,在此之前,舒晗和韩茑茑的初识倒更有戏剧性。

急着回家的高中生韩茑茑跨进警院校园,路过篮球场,从天而降一只篮球。

眼看球即将以陨石撞主星之势砸到小女孩脸上,她火追一般的脚步也不动了,显然是受了惊吓。

小女孩头发半长不短的,从她身后经过的舒晗瞥到那瘦弱的身躯,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显著不同的是,舒晗从来不会站着挨砸,她会等着球过来,再一拳打飞。

篮球离韩茑茑还有三个、两个、一个拳头,她慌张的手还没护到头上,耳边就传来“嘭”的一声,球被舒晗击飞。

舒晗对跑过来道歉的男生说了句“注意点”,回身便撞进两只亮晶晶的眼里。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韩茑茑很爱黏着舒晗。她的母亲、舒晗的恩师笑言,舒晗的一句话在她耳朵里,顶当妈的十句。

初时舒晗将这理解为小孩子对大姐姐的崇拜,也就随她去了。

面前的女孩不复当时稚气,眼泪奔涌的气势却不减当年。舒晗哄人的经验早已倒退,好在她的手似乎找回了些许肌肉记忆,拍打的动作由滞涩变得熟练温和。韩茑茑的啜泣终于停下。

她从包里抽出纸巾,一边擦脸,一边抬起两只桃子眼,抽噎着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见我们了,我和我妈都担心死了……”

个中原因很多,舒晗不想解释,也不想欺骗,于是选择沉默。

见韩茑茑擦得差不多,她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她确信普通人无法听见她走路的声音。

韩茑茑瞪她一眼,不满地控诉:“这百合花这么大一束,嗅觉障碍的人才闻不到吧!当初谁说我的鼻子比警犬还灵的?”

舒晗眨眨眼睛。

她确实是太久没想起了。韩茑茑的嗅觉异于常人地灵敏,从前,她能在靠近舒晗时闻出她用的是什么洗发水、沐浴露,甚至去了哪个食堂。

“没想到这花这么香。”眼看着韩茑茑的眼里又堆起泪水,舒晗忙好声好气地说了句,又捡起地上的花束,边走边说:“还好没摔出什么毛病。”

韩茑茑记起现下的场合,猛地收住眼泪,吸吸鼻子,跟上去低声说:“想着你不会来,今天我来看看蒋慕哥,”她眨了眨涩痛的眼睛,声音流露出淡淡哀愁,“明天是他的生日,可我明天就没空了……”

舒晗不语,将一大捧百合花和橘子汽水放在墓碑前,调整出一个不会挡住照片的位置。

照片上的男人还是大学时的模样,眉眼疏朗,黑白色调也挡不住书卷气。让人很难想象他是一个警校生,一个军人,一个烈士。他会拿枪,也会用刀,还会杀人。

舒晗的确不记得明天是蒋慕的生日,她只记得蒋慕的忌日。

舒晗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日,但她会记住死亡日,这意味着她从这一天开始失去一些东西。

半晌,舒晗平静地说:“挺好,我不记得这种日子,还有你替他记得。”

真实得平淡的字句,韩茑茑在后头早就泣不成声,抹眼泪半天,才勉强道:“还好今天你来了,就当作是你……”给他过生日。

后半句话韩茑茑吞了回去,她记起来,那几年舒晗从来不给蒋慕送生日礼物。反倒是她自己,缠着舒晗给她买了几年的生日礼物,却从没提醒过她蒋慕的生日——她家同蒋慕家是多年世交,她清楚记得蒋慕的生日。

韩茑茑心里又升起若有若无的悔意——那时,她以为蒋慕还有一辈子。

舒晗最后看了一眼照片就转身了,无所谓的语气:“没关系,他又不在意这些。”

舒晗的话不假。蒋慕从来不过生日,在这一天,他会送礼物给自己的母亲。

韩茑茑的鼻子又发起酸来,她想到蒋慕的母亲,也是她母亲的多年好友。那位阿姨在得知蒋慕死讯的那一年,把儿子从小到大送的所有礼物全部锁进了从不踏足的地下室。

她不再说话,上前挽着舒晗的手臂,使劲拖着她下山,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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