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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1 / 3)

夏日的雨总是来的急促又猛烈的,即便是北地。

边绥坐在梨花木雕花扶手椅里,乌云压过,满堂坠入漆黑,平白压的人喘不过气,直到远方一道惊天的雷劈下来,雨如开闸的洪水从破了洞的天泄下来。

他支着身子起来,将窗重重推开,雨丝猛的飘入室内,很快将那块地洇湿一片,他又坐回了扶手椅中,面朝窗外。

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屋外的院落,隔着重重蒙蒙的雨帘,那株南天竹挺拔的立在雨中。

王府本是没什么东西的,像一个素白的毛坯房,直到王府的女主人进来,将这里打扮一番,可这座铎王府里她留下的东西不多。

每一样东西,都没人敢碰,铎王不许人丢弃,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摆放在这里,保持着女主人还在时的模样与设施,仿佛都在等她回来。

他坐在她购置的这把扶手椅里,轻轻闭上了眼睛,听耳畔细密急促的雨声。

这把扶手椅瞧着是时常被用的,但是被保护的很好。

屋外那株南天竹,不是孟承响寻人种的那株,原来拔掉的那株早就枯死了,现在这株是边绥花大价钱从当初贩子手里买下来的。

常武也不知道为什么殿下要把那株南天竹挪到自己院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殿下要一直盯着那株南天竹,他不似成明那版有玲珑剔透的心思,只需要完成殿下的命令。

他曾经问过轻芜,可轻芜愣愣的盯着那株南天竹落了泪,摇摇头走了,回去打扫夫人曾住的寻邈院。

边绥听着雨声,偶有雨丝飞的远了,落在他的睫上,可他却沉沉的睡过去了。

自塞北一行起,他头疾再也没有发作过,那些十数年的痛苦仿佛就像是一场梦,轻而易举的消散了。以此为代价,唤醒他的人原来也是梦中人。

随着梦醒一并离开了。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这病还没好就好了,发作时幻视时,会不会某天看到她。

哪怕她拿着银簪匕首抵在他喉前,毫不犹豫刺入血肉,他也会为了那一瞬的温存拥住她。

恍惚间他又做了梦,也许是念及深,他又再次梦到了她。

同一年前一样,这次她还是在那个不知道哪里的小村落小深谷里,穿着轻薄的夏装,青丝用木簪简单的挽起,瓷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的快看到里面流动的血。

她坐在小椅子上,盯着手里两把草药在认真分辨。

他站在远处的树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静静的看着。

她很快就分辨出来了,将一把丢在漆黑的罐子里,另一把丢在篓子里,然后起身,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转过身来冲着自己的方向直直走来。

他的心陡然漏跳了几拍,眼睁睁看着她径直冲着自己的方向靠近,那一瞬间他似乎错以为他们的目光交错看到了彼此。

她好像变得很不一样了,皮肤如从前那边白皙,可处处透着健康的气息,连走路都轻松,全身上下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莹亮的眸。他的心跳疯狂加速,因为这些细节代表了这具身体的健康。

如果她没被疾病缠身的话,竟是这样的。

他们彼此靠近,边绥忍不住想要张开手臂,看着她愣了神,可手臂如同千斤重,纵使他使了千番百番的力量也没抬起来。

可她的路径走来,他抬起手来就能将她揽入怀中。

于是边绥强迫自己用力,终于缓缓抬起来手臂迎接她时,她径直穿过了自己,脚步没停。

徒留他一人张开手臂,看着空荡荡的院落。

梦陡然醒了,他沉默半晌突然哑笑摇头。

原来她是愿意入他梦的。

外面候着的成明看到门被推开,边绥沿着走廊离开自己的院,去的方向是寻邈院,成明知晓殿下这是又想起夫人了。

自夫人走后,殿下时常去寻邈院,通常都是坐一会儿,今个倒是呆的久了,足呆到入夜。

*

孟承响叉腰看着瘫在床上的小烟,用手背量了下她的额头温度,挺烫的。

小烟本在昏睡,感受到额前的冰凉后马上弹起来,“怎么了?天亮了?”

孟承响瞄了一眼正高的日头,将她扶回床里,“今天别去镇上了,你好好休息,下次不要乱吃东西。”

小烟瘪嘴,“谁知道那院里你新种的那些药草跟菜那么像,我以为是野菜呢,不过不得不说,吃起来味道不错。”说完她还呲呲牙,完全没有一种吃错药导致阴阳失调发烧脱力的后悔。

孟承响倒是不怕,她是万毒不侵之身,小烟只是个普通人,她种的那些草药只能每次千叮咛万嘱咐小烟千万别拔错了,好在小烟是个机灵的,这么长时间都没弄错过。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瘫在床上的小烟呲着牙笑,甚至还伸手抓了一把半空,“菌子!”

孟承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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