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齐楠一身体和精神累到了极致，刚开始的时候睡的很沉，等身体缓过来一些就睡得没那么安稳了。外边人来人往，哭泣声、悲鸣声、喊叫声，声声入耳。
齐楠一睡到后边，像是鬼压床一样，想清醒又醒不来。
白秉文已经醒了，守在他们这一群人旁边，看到齐楠一不安稳的翻身，轻轻抚了抚齐楠一紧锁的眉头，轻拍了拍齐楠一背部。
反而唤醒了齐楠一。
齐楠一费劲的睁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哥……”
“睡醒了？”
齐楠一揉了揉酸疼的额头，摇了摇头，她还没醒清。
白秉文道：“那再睡会儿。”
齐楠一挨挨蹭蹭的靠过去：“睡不着了，现在几点了？”
白秉文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快到下午五点了。”
齐楠一皱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吃东西了吗？”
“吃了，你饿了吗？吃点东西？”白秉文将他们枕在脑袋下面的背包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了两块巧克力，递到齐楠一的嘴边。
他们背包里装了一些吃的，面包糖果之类的都准备一点，量不多。
齐楠一摇摇头，她这会儿什么都吃不下，但她觉得白秉文应该也是没吃的：“你真吃了？”
白秉文没辙，只能将背包递给齐楠一看：“你看我吃了一个面包，喂了土豆一个，还剩下一个。”
齐楠一这才放下心来。
齐楠一寻找他们的邻居们，发现都还在睡的七倒八歪的，连跟着人去医疗处的丁俊彦和应力言也回来了，就睡在他们的外围。
好在，睡前和他们起争执的那一家人没有回来，给了他们安静休息的时间。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次提前有了预警，伤亡对比前世大量减少，但人口基数太大了，还是有太多太多的人被埋在了坍塌物下。
现在这样的温度，白天根本没办法施展救援，耽误十几个小时无法救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在眼前流逝。
白秉文也不了解外面的情况，还没进帐篷就发生了这样的冲突，他无法放着睡着的齐楠一自己待在这里，他出门去打探消息，他信不过除了自己的所有人。
好在他们所在帐篷在外围，人来人往，还基本没有隔音，他外面路过的人的只言片语中也得到了一些信息。
“现在营救的主力放在了医院，像居民区这种很少有精力顾得过来，我们这边军人比较多，也是沾了在中心医院附近的光。”
是了，由于疫情和热射病的原因，医院人满为患，大部分医护人员都吃住在医院，地震发生前即使有警报他们也不能因为言语不详的警报抛下病患去逃生。所以医院是伤亡惨重的重灾区，而能够参与救援的人也被埋在了下面。
人无高低贵贱，但事有轻重缓急。
能够多救出来一个医护人员，说不定未来可以救更多的人。
但亲人埋在坍塌物下面的家属很难接受，所以外面不断地发生冲突。
有人哀嚎祈求士兵去救人，年轻的士兵手足无措但也无计可施。他红着眼眶站在原地，沉默着。
他能说什么，所有的劝慰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是苍白无力的，解释国家的政策与苦衷？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理智去为整体利益最大化考虑的，没人愿意听。
他自己，也只能按照上级命令行事。
这样的情景不是个例，处处都有，但这样除了耽误士兵的营救，什么都做不了。
哀嚎的人很快就被拉开，士兵又投入救援工作中。
现在的环境虽然无法进行现场救援，但不代表着他们白天就可以休息。后勤物资的统计，人数的统计，物资的分发，确定安全区，维持秩序……一切都需要他们深思熟虑，务必将每一份物资花在刀刃上，实现资源最大化。
齐楠一坐在原地静静地听完了这一场纷争，这样绝望的沉痛的情绪很容易传递，她很难调整过来情绪。
白秉文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让她自己消化，他清醒的比较早，已经听了好几场这样的冲突，他不觉得这样的崩溃有什么不对，还好齐楠一就平平安安的睡在他身边，让他不至于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
他们这个帐篷里，在他们睡着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可能是他们那场冲突被管理员知道了，对于人员进行筛选，这些过来的人情绪比较稳定，对于超出正常体格的大狗和大猫都没有过多的反应，安稳的待在他们选定的位子上。
齐楠一只是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一小会儿就缓了过来，看着白秉文脸颊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心疼的用手轻触了一下。
“疼不疼？”
“还好，没太大感觉。”白秉文摇摇头，“和之前我在国外和人打架受的伤相比，不足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