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果然一顿。
她趁机跑回到庄国安身边，拉着她就想跑：“妈，我们快回家。”
庄国安还有些恍惚，扶着脑袋，回头看了一眼。
“快走吧，妈。”庄屿焦急地拽了拽她的袖子，“他知道了，那个秘密。”
“我只是想带你回你属于的地方，”男人的声音执着地传来，“我保证不伤害你。”
他又向前迈了一步，庄屿的心也随着紧绷住了。
这时一颗石头擦过，砸中了他的额头，力道不轻，隐约渗出了血点。男生痛得倒抽一口气，而母女二人愣在了原地。
一个稚嫩而坚定的声音清晰地说道：“坏人，离我们远点。”
是方才那位偷窃的男孩扔的。
他喘着粗气，左手还拿着一块石头，凶狠的目光直直盯着那名男子。
庄屿不禁注意到，他不过八、九岁，却灰头土脸的，棉服磨损得有些破旧，过短的裤子尴尬地吊在脚踝处。
这显然不是平常人家娇生惯养出的小子，倒像是街头流浪的孩子。
男生用手背抹掉了眉毛上方的血，沉默地盯着他们看了几秒。
从他漆黑的眼睛里，庄屿读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像是黑色的潮水，一眼望去什么也看不透，却能感受到水下的暗涌。
她在心里为小孩捏了把汗，生怕事情闹大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站在了小孩身前。
幸而男生也没有再为难他们。
“我们还会见面的。”他冷冷地抛下这句话，转身走开了。
庄屿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她转过身，想着好好感谢一番这位小英雄，可是男孩已经捡起了地上的书包，也没有理会她们，背包一挎就要走了。
庄国安率先反应过来，露出了她的标准慈母笑容，温声道：“小朋友，谢谢你啊。”
男孩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算是收下了她们的感谢。
原来是一个冷漠的小酷盖。
庄屿觉得这个小孩很有意思，于是开口叫住了他：“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的脚步顿了顿。他回过头，腔调张扬地答道：“徐野。”
“小野呀，阿姨请你吃顿饭怎么样，就当是回报你啦？”庄国安笑着提议，用哄小时候的庄屿一样的语气。
可惜她那套温声细语对这个男孩并不管用。他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果断拒绝了。
“不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坏蛋欺负人，和你们没关系。”
说这话时，他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抬向天空，所向披靡得像草原上的野狼王。
徐野徐野，人如其名。
他执意要走，连庄国安也留不住。她们目送着男孩走远了，然后母女俩目光一对接，庄屿瞬间就压抑不住兴奋，张开双臂抱住了母亲。
“妈，你可算回来了！”她把脸埋进母亲的头发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生姜味。
“是啊，我头一回体验到这种身体不受控的感觉。”庄国安笑道。
她挽起庄国安的手，一面往家走一面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感觉啊？”
“非常、非常诡异。”庄国安费力地形容着，“就像是……真人VR，或者沉浸式电影。我清醒地知道周围在发生什么，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想抬手，结果迈出的是脚。”
“幸好第二世界的你挺通情达理的，居然就这么回去了。”庄屿想到那些仍被困在身体里的人，有点怜悯，听起来就很痛苦。
庄国安若有所思地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其实我们应该担心的，根本就不是第二世界的普通百姓，而是这个黑洞，以及它产生的原因。”
她也跟着点点头。
庄国安还在说：“第二世界的人们收到的短信，还有那些标语，实在是太奇怪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才能关闭这个通道……”
第二世界的人们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对黑洞的产生同样困惑不解。因此两个世界应该合力解决共同的问题，他们不是敌人。
冷静下来后，庄屿又回想起刚才的场景，不知怎的，那个男生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样一听就像是忽悠人的话，她却不能立刻否定。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信任这个陌生人，而是一直以来与世界的格格不入，让她时常也产生过这类荒诞的想法。
要是拿物理说话，那么宇宙间的万物都是有影子的。可是她不仅没有影子，还不会出现在镜子和照片中，这是事实。
庄屿的存在本身就是反物理，推翻了世界的既定规则。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来到一个科学家面前，对方一定会崩溃，接着把她绑到实验台上解刨来挖掘真理。或者顺序颠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