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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1 / 2)

周彦邦同高鹏举没谈头,同高盼儿更无说头。手指笃笃笃的瞧着花梨木桌面,发出锵锵锵的声响;瞧着她扭捏劲儿,忽然忆起挂幔那日,她也是如此闯入自己书房,若不是春蕊赶到……

一杯酒水而已,周彦邦仰脖一饮而尽,喜的高盼儿错以为他对自己还有情义。身子又往前凑近,恨不得贴到身上:“公子如今仕途正盛,又觅得佳人。姐姐名门闺秀,才情风流和公子都极为般配。想来春风得意,还记得当年咱们在书斋里的情谊吗?”

“你该叫我姐夫。”

不紧不慢,不疾不徐。语气平静似水,貌似风情万种实则在周彦邦心中惊不起一丝波澜。似兜头一盆冷水,将她从天灵盖到脚底板浇了个透心凉。

高盼儿慌了神,匆忙的坐正了身子以摆脱自己的尴尬。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是这种反应!与她的惊慌失措不同的是他的镇定自若,你往怀中靠他不躲,你往身上黏他也不避,任你怎样,他稳若泰山。

不对!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祖母说色令智昏,再加上酒气助兴,是男人没有能扛过去的。绣床暖炕就在一旁,只哄着他褪了衣衫,但凡对你动一丝手脚,那么这事他就赖不掉。惊闻他驾到,慌乱中出此下策破釜沉舟。可怜自己一番盛装打扮,用表妹柳宝珠的话讲‘天上的王母只配给表姐提鞋’。挂幔那日未成之事,陪上身子今日必定要拿下!

却没想他如此的清醒,清醒到看自己像个娼妓□□。他把关系划分的一清二楚,‘姐夫’二字,已将她拒绝的干干净净!

“好,真是好姐夫!姐夫同姐姐琴瑟和鸣,恩爱白头!可姐夫却伤了人,伤了我的心。是我痴心妄想,对公子一片深情错付……”

勾栏做派!周彦邦看她与馆阁里的粉头无二,虽然她此时梨花带雨,柔肠百转,可周彦邦心内毫无波澜,仍旧是那句话。

“我是你姐夫。”

高盼儿登时急眼,‘哐啷’把个酒盅砸碎在地。

“人家的同窗之情落得个爱慕倾心,知己情深。到了你这里,丁卯分明,看在我也同你共读多年,就不能舍一点点怜惜给我吗?我仰慕你,只求在你身边伺候,为奴为婢,不求名分,这点子盼头,姐夫也不应。姐夫当真是铁石心肠,把热热的心往冰窟窿里扔……”

她自己演的深情,可他却起身要走,高盼儿登时跪下来哭着拽住周彦邦的袖子:“我恬不知耻,可我给你的心至纯至真。敢不敢问问你那尚书府小姐出身的夫人,她会像我一样诅咒发誓一片真情全给了你?她敢不敢起誓,长至今日,心中只你一人?”

话未说完,周彦邦已然拂袖离去。真是无理取闹,回个娘家不想被这种事缠上,早知便让她一人回!

“姑娘,身上泼了酒,咱们回去换件衣裳……”

“滚。”翠眉被吼的大气不敢出一声音。

与赵氏暖阁中佳人梨花带雨诉衷情的戏码不同,苏文茵房中寂静,美人酣睡,高双儿静静的等着她醒。苏锦睡的香甜,翻身揉眼,睡眼惺忪,高双儿盈盈笑脸就在眼前,登时起身拥住她:“还以为是做梦,双儿妹妹,你好吗?”

“我……”

高双儿含羞,欲言又止。苏锦拉她上炕,靠在一起更为亲密,姐妹私房话,小声嘀咕:“姐姐三月里出阁,六月里昌西王府里来人指明要见我。后来才知,朝中商议要去南边番邦和亲,昌西府只有一位嫡小姐,断不舍嫁的远了。便让我同她认了义妹,明年冬月里就走……”

“啊!”太突然了,苏锦吃惊的叫出声。

高双儿好不落寞:“姨娘说身为女子总归是人家的人,花落了谁家都是落,嫁鸡嫁狗闭了眼都一样。可我还是怕,大姐姐说那边都是蛮夷,长的赤色头发绿眼珠子,整日光身赤膊,吃生肉饮冷水,不高兴了就杀人。想来咱们跟他们饮食习俗上皆不同,嫁的近了,哪怕还在天家管辖内,道理相通,遇事有个章法规矩。这下走到山南海北,只怕我这辈子都再也回不来了。听大姐姐的意思,还像未开化的野兽一般,被吃了也未可知……”说着哭了起来。

“休听她胡言,若是未开化,如何能遣使臣上奏表同我朝议亲?你想想可是这个道理?而且听闻,南边番邦的首领素来仰慕我朝文明,他幼子自幼在京中菽勤书院受教化,学的都是我朝圣人训,何来蒙昧之谈?也是因着仰慕才求取我朝女儿,愿同我朝通婚结秦晋之好。什么红头发绿眼睛的,她说的那是夜叉鬼。若是有这种人,京城岂不是早就传遍?所以,鬼不吃淡饭都是要盐(谣言),听她吓唬你。可双儿,此事为何是你而不是你姐姐?你姐姐尚未婚配,长幼有序,论理也应该她先来?”

不说还好,说了更伤心落泪:“母亲原也提过,可祖母说姐姐与我不同,让我只管嫁了去,是天家的荣宠我们家的荣耀。还说我现在是昌西府的义女,筠南郡主的身份,多少人想都想不来。姨娘也说我掉到福坑里了……可姐姐,我不想走那么远,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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