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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弦(1 / 2)

林初兰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果不其然,一场大殡让苏承恩和苏锦全部病倒。苏锦从发丧那日晕倒,一直缠绵病榻。苏承恩从丧事开始就身子不爽利,刚开始只是偶尔咳嗽几声,几处离不开他,没时间看大夫病情就延误下来。继而是风寒,后面就严重了,咳起来连话也说不成句。家里头除了给苏锦寻医问诊,还要安排四处答谢,琐碎的事情很多,每日还要照常上朝。终于晕倒在朝堂上,圣上特批苏大人静养直至痊愈。

苏承恩这几日越发昏沉了,他听到了外面蝉声鸣鸣。他想起暑气洽浓的时候,妻子一定会送来绿豆汤给他清热化湿。看他彻夜伏案,妻子总是温柔的责备却一直陪伴。

少年夫妻,苏承恩怎会不想念呢?

他只是很忙,忙到没时间思念,这一病,让时间慢了下来,对亡妻的思念之情弥漫心头。他记得她刚嫁进来的样子,聪明贤惠的她上奉公婆下侍小姑。他只忙外头,从不操心婆媳内宅的事务。妹妹和她无话不多,甚至超过母亲。她要给他添几房姨娘,他故意逗她,不表态、不拒绝、不置可否。可她自己又生闷气,不跟他说话,好像是他招惹的她。苏大人岂会不知妻子的小脾气,往外只说自己不肯,揽过了所有的责任和流言蜚语。

多么艰难的生产,才得到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锦儿的到来给了他们莫大的快乐,犹记得他和她隔着窗,看她抱着锦儿在桂花树下逗弄,他的心里充满了幸福感。他认为他的人生是圆满的,世事纷扰,尔虞我诈,妻儿永远是温柔的归处。结发夫妻,举案齐眉,夫唱妇随,不勾连,不附会,不见利忘义。她称得上他的贤内助,配得上所有的赞美。

他一早知道人生的无常,却没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走的太急了,仿佛晴天霹雳。他们还在商量着如何给锦儿办及笄礼,约定着看锦儿出嫁,直到锦儿生下自己的孩子,这一切她都看不到了……

造化弄人!

浑浑噩噩中有人在晃他。

“父亲,父亲……”苏锦小小的人,哭的泪眼朦胧。

“好孩子,哭什么?”苏承恩摸摸她的脸,女儿瘦了。

“跟着你的丫头呢?病可好些了?”说的有气无力,虚弱的不像样子。

“母亲刚走,我只有你了。父亲,要快点好起来!锦儿不能没有你……”林初兰赶紧捂她的嘴,“姑娘胡说,老爷只是病了,很快就好。”

“父亲,你吃药,我尝过了,不苦。”苏锦拿着勺子喂他,苏承恩苦涩的笑了。这丫头平日嗜甜,最怕吃苦,也来编谎话哄他吃药。心里又悲悯起来,失去母亲的孩子似乎长大了,会体谅人了。苏承恩怀念原来那个不谙世事的丫头,有母亲庇佑可以多一些任性。这些随着妻子的离去,都没了。

“姑娘,咱们先回去,等你身子好利落了,老爷也好了,岂不高兴。”林初兰让人把苏锦抱了下去,自己服侍苏承恩吃药。苏承恩气虚,吃吃咳咳,林初兰就停下来给他顺顺背,擦一擦。

“这个大夫开的方子,吃了这么久,总不见效。”

“自古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初兰着急,却也时刻替他着想,苏承恩不急,反宽慰她。

苏承恩记得她跟着妻子嫁过来的时候,眼里只有妻子。后来收了房,服侍了他,等到锦儿出生的时候,她又多了一个主子。苏承恩知道,林初兰是个忠仆,她认了谁,眼里心里就全是谁,这点江映秋也和他看法一样。

“话虽这样讲,只恨不是老君的仙丹,吃了就好。”哈哈哈,苏承恩被她的话逗笑了。林初兰知道自己是个俗人,没有办法像小姐一样和老爷能琴瑟和鸣,所以也无所谓,看到苏承恩笑,也觉得安心了。

“初兰,辛苦你了。”猝不及防的温柔,让林初兰羞红了脸,夫人在的时候,她很少能和老爷单独一处。

“老爷说的哪里话,我当不起。我做的这些都是本分,只求老爷快些痊愈,姑娘活泼起来。到新夫人进门,就圆满了……”说到这里,林初兰忽然跪下,“老爷,您对我们小姐的好,我都知道。可是这个家不能没有主母,姑娘要人教养,来往应酬都离不开主母。若有了新夫人,我必当奉茶倒水、忠心不二,你当真不打算了吗?”

看苏承恩不语,林初兰追问:“老爷,你是真有此意,还是担心姑娘受委屈?您这样的身份品性,若是再续一点都不难,只看您的意思!”

“此事莫要再提了。”苏承恩挥手让她下去。

“果真是我们小姐的造化……”林初兰抹了抹泪,又高兴又难过,为江映秋也为苏锦。这样重情义的人世上难寻,偏让小姐寻上了。可是寻上了就不能长久,撒手就去了。

苏锦的病缠缠绵绵快两个月,快痊愈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仲夏时节。七月流火,天气酷热,白日里林初兰交代不让出去,担心她刚好的身子再中了暑气。苏锦自己也懒得出去,只在夏夜里自己院子里转转。夏木森森,阵阵蛙叫。丫头们怕她闷着,在院子里支了小躺椅,她就手执一柄菱花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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